在宝应射阳湖镇上,大概有10来个做电动三轮送客生意的,其中生意做得最差的,就要数64岁的贾学广了,虽然几乎苦不到钱,但贾学广每天大早,都还是要把做生意的车子“折腾”到街上去。
在后头推的是贾学广11岁的小孙子贾思俊,现在学校放假了,“小伙子”就有时间搭把手了,还多亏了这一把劲,家门口这座桥就好过得多了。
爷爷贾学广:这个电力不够,这个高度高,爬坡爬不上来,假如是新电瓶就可以爬。换一个要几千块钱呢。
孙子贾思俊:我上学的时候,爷爷就要自己一个人推,然后还推不动。(你现在在家就帮爷爷一起)嗯(你累不累啊)不累,因为我帮爷爷推一点,爷爷就可以轻松一点。
除了这座桥,要到街上去,还要经过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,巷子两边没得东西还好,一有点什么,车子就没法走了。平时爷爷都要停下来一个一个的挪,而现在有贾思俊,就方便得多了。
巷道里孙子贾思俊在前面挪:对!朝这边,对!好!行!
射阳湖镇在宝应县城东边28公里处,算是比较偏远、也不大的小镇,几年前,做电动三轮送客的生意的人少,还算好做,但现在64岁的贾学广已经渐渐的力不从心了。
爷爷贾学广:生意不好,就是公交车多了,公交车开到各个村里了,我们没得生意了。(镇上这个车子也多啊)多呢。十几辆了,苦不到钱,十块钱,二十块钱(一天),就这个账。
其实,贾学广有个重要的事情没说,就是几年前他得了肺癌,开过刀之后,本该静养保命的,但是为了支持这个破碎的家,他只能咬着牙,再多撑撑……
孙子贾思俊:(爷爷生的什么病啊)肺癌(知道什么是肺癌啊)就是肺部最严重的病(最严重的病,最痛苦是吧)嗯(爷爷疼起来什么样子啊)捂着这边(你看到什么感觉啊)很心疼……
爷爷贾学广:我也没指望能活到现在,按照我这个毛病,老早就该死掉了。我要慢慢的抚养这个孩子,我一死这个孩子就不得了了。就无法生存了。只好慢慢混吧,还孩子混到高中,他懂事了就好些了。明年上六年级了,还有三四年,上高中了,就是高中这个经济没有办法维持。
这对祖孙的命运,可以说是曲折又坎坷,11年前,贾思俊的父母刚准备结婚,但他父亲在上海谋生时出了事故,不幸离去了。爷爷奶奶是悲痛不已,奶奶因此还得了精神分裂症,再也不正常了。而贾思俊的母亲伤心之余,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。出于逝者的爱与思念,大家决定,把这个孩子生下来。不过命运弄人,贾思俊出生才5天,母亲也“离开”了,从此再也没有了音信。
可以说,“父母”对贾思俊来说,就只是一个美丽的符号,从小把他拉扯大的爷爷,也没有告诉贾思俊真相,只是说他们为了这个家一直在远方打工。而贾思俊只能用更加懂事,更加努力,来等待着爸爸妈妈……
贾思俊:他们去外地打工了,(打工啦)嗯。希望他们回来和我一起玩,哪怕不玩什么,只要回来就行。(但他们从来没有回来过)点头,哭(你想他们)点头哭。
在家头的箱子底下,有一张贾思俊爸爸的小照片,爷爷贾学广从来没有当着孩子面前把它拿出来过。
爷爷贾学广:人家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照顾,我不敢对他说。(照片)一直保存到现在。(家里只有这一张照片)嗯。所有的照片全部被我毁掉了,到清明过节的时候,孩子总问到这个是谁的坟墓,我总跟他讲,你大了会知道的。不敢告诉他。今天这一来,他晓得了(他心里已经该知道了)知道了……贾思俊从出生到现在,苦苦等了爸爸妈妈十一年,怀揣着美好的愿望,却又一次一次的破灭。马上要过年了,家家户户都会团圆在一块,而“年”和“家”两个字,是祖孙两个心中最大的伤痛。
爷爷贾学广:我过年过节,就不是我过的日子,人家过年,儿子媳妇个个来家里,我们过年哪个像过年啊。就给孩子买点衣服吧,别的什么啊?
贾思俊和爷爷在射阳湖住的这间房子,是好心人半送半租的,他家破旧的老房子还在18公里外的农村,上学极不方便。每次学校老师过来家访,看到他们的生活情况,都很心疼。
射阳湖镇中心小学大队辅导员周学艳:这个好像就是他们中午的伙食吧,好像也没什么荤菜,小孩子正在长身体。这个是他们晚上的晚饭,稀饭里面加了几个红薯,可能相对平时稍微好一点。老是这样吃,对小孩子的生长发育也不是很好的。
因为家头条件不行,只有一盏台灯,贾思俊写作业的时候,要到屋子里去拿,用完了再放回去。但就这样,他的成绩也是非常不错。现在小学初中,学费很少,但是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,肺癌也一直隐隐作痛,能带着孙子贾思俊熬到高中,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。
爷爷贾学广:到时候孩子开支也不同了,用钱太多了,就是高中这关。慢慢苦吧,到时候,是在不那个,家里青菜吃的什么东西,找人再帮忙吧,不得办法。
爷爷心里也晓得,自己并不一定能撑到那一天,但是让他欣慰的是,不管每一天有多艰难,都有懂事的孙子,陪他一起在坚持。
孙子贾思俊:希望我快点长大,帮爷爷把家支持起来。爸爸妈妈,我爱你们,希望你们早点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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