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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6/27 21:54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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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云翱:做学术是一辈子的事业——与青年考古学者肖宇、*督*对话录

贺云翱(南京大学历史学院)

肖宇(常州博物馆)

*督*(常州市考古研究所)

按语:年5月至8月,《南方文物》编辑部周广明先生安排青年考古学者肖宇、*督*多次前往南京大学考古文物系对贺云翱教授进行采访,对其从事学术事业的过程和心得体会做深度交流,采访内容由肖宇、*督*整理后,形成《博大会通知行合——贺云翱先生访谈录》一文发表于《南方文物》年第5期。文章涉及到研究方法、学术事业如何创新等问题,对青年学子有一定帮助,因此再次发表于“贺室絮语”,“愿嘤鸣以求友”。

肖宇:贺先生,您好!感谢您接受《南方文物》的专访。您是一个研究领域宽广、社会活动丰富的学者,拥有较大的学术声誉和社会影响力,也曾接受过多个学术媒体的各类访谈。这次访谈我们计划围绕四个方面展开,即学术经历与治学经验、考古学与文化遗产学、办刊兴学与学科教育、公共考古与时代担当,企望能总结您的学术贡献、捕捉您的学术个性,并从中汲取启示。

一、成长经历与治学经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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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宇:您是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,那批大学生普遍具有命运骤变的传奇经历、惜时如金的求学岁月、如饥似渴的知识欲求,请回忆一下您的考学经历和大学生活,您是如何选择和学习考古学的?

贺云翱:这是一个有历史感的话题,在高考之前,我实际上是一位农村青年,大学对于我们这批人的命运走向有着特殊意义,因而这段经历也显得至关重要。读大学前,有三方面对我成长影响较大,也可以说是我成长经历的三个阶段。其一是家庭环境,我出生于扬州市宝应县的农村家庭,母亲不识字,父亲曾当过农村代课老师,上小学之前我就认识很多字,酷爱读书。村子里能借到的书,我基本上都找来翻阅过,其中还包括一些古籍,因而我当时有个“书呆子”的外号。那时候,尽管家里很穷,但周末父母总会给我一毛钱,让我去县城买吃食,我用这一毛钱在街边书摊上饿着肚子看一整天的书,那种饥饿感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读中学时,我订阅了不少杂志,诸如《朝霞》《化石》和《地理知识》等,后来还订过《大众科学》。我大学选择考古专业,恐怕或多或少受了《化石》《地理知识》的影响。其二,从小学到高中,我分别就读于圆沟小学、齐心中学和宝应县中学,一直担任班长,从中很受锻炼。初中毕业恰逢邓小平同志复出,教育“回潮”,提倡考试升学,我才得以考入高中。我家庭成分不好,舅舅在台湾,伯父在香港,这种“双重海外关系”在升学时是受到歧视的。我很感谢我遇到的老师,尤其是高中班主任张贞庆老师,他对我人生影响很大。记得有一段时间,张老师因为哥哥在锅炉爆炸中逝世,将班级管理暂托给我,我带领班上同学阅读《红楼梦》,并组织相关讨论。其三,高中毕业回乡后,我在泰州畜牧兽医学校学习了一年,比较系统地掌握了兽医学的各门课程,接受了不同背景的学科知识,我也感谢这段特殊的学习经历。

年10月,恢复高考的消息已在社会上悄然传开,而我却全然不晓,正在离县城五六十里的乡下给牛打防疫针,张贞庆老师辗转托人给我捎来口信——可以考大学了!我立刻赶回县城,来到张老师家。师娘已在厨房为我搭起床铺,让我住下复习。那段时间,张老师帮我找来各种复习材料,师娘给我们准备饭菜,张老师还不时带我去看电影,以舒缓压力,我记得高考前一天晚上看的是《白毛女》。实际上,留给我备考的时间不足一个月,年高考学生有一个特点,主要依靠原来的知识积累与储备。

填报高考志愿时很有意思,我不敢报好学校,一开始填报的是扬州、高邮和盐城的师范院校。张贞庆老师看后觉得不妥,让我要么考南京大学,要么考北京大学,于是我改报南京大学。读高中时,我的外语、语文和历史三门功课最好,还时常与张老师讨论历史问题。在专业选择上,我本打算报中文系,张老师则建议学习历史专业。张老师从招生办拿到我的录取通知书后,蹬着自行车从城里骑到乡下,送达我家时已是晚上。隔了数日,我特地去了趟张老师家,当面感谢他。那时候,师生关系非常简单,老师觉得学生优秀,便会竭力帮助你,事后你也觉得应该感谢一下老师,如此而已。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,县广播台邀我去录节目,谈谈农村青年怎样考上南京大学。直到这时,我和我的家人才感觉到那份源于知识的荣誉感。

年12月南京大学考古专业师生合影

年2月,我进入南京大学历史系读书,当时除了培养过几届考古学“工农兵大学生”,尚未开设考古学本科,大约半年后开始分专业,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考古学。这一选择源于我的两个简单判断:一方面,考古学的课程远比历史学要丰富,能够学到更多知识;另一方面,“体质人类学”等课程名称让我想起了《化石》杂志,觉得考古学与科学更紧密。直到现在,我上课也会时常对学生讲,作为考古学家,你给自己的定位首先是科学家。

我那届是南京大学“文革”后首届考古学专业,包括张敏、周晓陆和殷志强等十二位同学。在课程讲授上,除了本系的蒋赞初、张之恒、秦浩和查瑞珍等老师,外聘老师特别多,诸如石兴邦、汪宁生、佟柱臣、安金槐、赵青芳、姚迁、李伯谦、纪仲庆、吴伯匋、朱伯谦、刘叙杰、汪遵国和邹厚本等先生,当年国内许多最优秀的学者都给我们上过课。那时候的学者,刚从“文革”阴霾中走出,对年轻学子满怀爱心。大学二年级新石器时代考古课程结束后,张之恒老师带领我们参加海安青墩遗址发掘,秦浩老师还带领我们到郑州、洛阳和西安参观实习,第三次实习是蒋赞初老师带领我们去鄂州发掘六朝墓葬。我们在田野实习过程中喜欢写诗,意气勃发,讴歌考古、青春与未来。

年春季青墩遗址考古实习期间参观南通博物苑

年秋季湖北鄂城考古实习期间夏鼐先生前来指导

我的整个大学生活都沉浸在如饥似渴的学习之中,这里举三个例子。一是“不回家”,我寒暑假基本不离校,仅有两次例外,一次是去淮阴考察韩信史迹,以撰写相关论文,还有一次是回家过春节,在家待了四天。寒暑假是学习的最佳时机,屏除一切干扰,预习下学期课程,更重要的是可以自由读书。有一年暑假,考古资料室对学生开放,我每天把自己关在资料室,将《考古》《文物》和《考古学报》通读一遍。二是“不用热水瓶”,我当时认为用热水瓶耽误时间,因为要拎着热水瓶排队打水,所以大学四年从未使用过热水瓶,即便隆冬,也用冷水洗脚。三是“自我批判”,但凡学习稍有懈怠或时间稍有浪费,我便会在日记中不断批判自己、反省己身,深感对不起父母、老师与国家。

当然,南京大学的学习氛围本就如此,学生很勤奋,起早贪黑。早上天没亮,我就出去跑步,然后晨读,晚上熄灯后,在楼道里继续看书。甚至,和我同住的室友,数日不见我踪影。学校有助学金,班上我拿得最多,因为我家庭条件最差,助学金一半用以吃饭,一半用以购书,大学四年我从未买过水果。我中学学的是俄语,英语底子薄,因而学英语特别勤奋,大学二年级就开始阅读外文书籍和刊物,比如英国《古物》杂志,并尝试对感兴趣的内容进行翻译。

大学期间,我一直在学生会负责办黑板报,写了数百篇稿子,包括小论文、诗歌、散文和小说等,这项工作对我影响非常大。我毕业之后,把有些考古小论文加以增补,发表在《农业考古》等刊物上。那时候,我对童恩正先生很崇拜,他的论文、小说和电影,都认真地看过,自己也学着创作考古科幻小说——《天上人间》,在黑板报上连载,纪仲庆先生很欣赏这篇小说。

有次出黑板报,缺了一个“豆腐块”,需要补白,恰好我在报纸中读到一段古汉语,就把这段古汉语抄录下来,添上自己的解释,署了我的笔名。我有二十多个笔名,熟识我的同学能认出。次日,同学周晓陆贴出大字报,指出我剽窃报纸。作为回应,我将我写作的稿纸,贴满宿舍山墙。此事轰动一时,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教训,触动极大,时刻警醒我治学要严谨,即便一丝一毫,也绝不掠人之美。一直以来,我都由衷感谢周晓陆先生,我们之间也保持着长久友谊。

总之,我的大学生活非常充实,也非常艰苦,内心始终怀揣理想。我自己的体会是,好大学就是好本科,好本科可以决定人的一生,我后来的工作和研究均是以本科学习为根基而铺展开的。

肖宇:金观涛将“八十年代”视作“一场宏大的思想运动”,各种思想汇成潮水冲决思想禁锢的堤坝,高等学府尤是如此,这对您的成长产生过影响吗?

贺云翱:当时的中国刚刚苏醒过来,高校在进行思想解放大讨论,我也积极参与其中,我还写过一篇关于大学生解放思想的文章,刊发于《光明日报》。对我更为直接的影响是由此引发的“文化热潮”,学界出现了大量文化讨论的文章,我热衷收集和阅读这类文章。同时,我还以学校黑板报为平台,撰写文章参与文化讨论,涉及考古学、人类学、民族学和社会学等众多学科,我的藏书中除考古学之外,数量最多的就是文化学方面的。这对我日后办刊物、搞研究均有影响,以至于后来我写过一本20余万字的《中国文化建设概论》,文化问题至今都是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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